，看到她眼中噙著的淚水，讓人心酸。

往生人，未亡人

小武忍不住伸手拂過她的臉頰，將那滑落的淚珠抹去。看著她紅彤彤的眼睛，心中有些心疼，很難想象，當一個人在看到希望的時候突然墜落在無邊我絕望的深淵。

粗糙的手指讓蘆影微微一顫，她拉著小武的手緊了緊，眼神中滿是懇求，“你帶我去找他好不好？”現在她迫切地想要見到他，多一秒都是煎熬。

“這……”眼前的人讓他難以抗拒，小武看著他有些心疼，他真的後悔自己會在沒有問清楚的情況下，就將知道有這麽一個人的消息告訴她。可如今已是沒有挽救的辦法，他慢慢站起身來，將她扶起，深吸了一口氣，“我帶你去。”

跟隨著小武的步子，兩人穿過軍營，走上偏僻的小道。蘆影看著眼前黑漆漆的夜色，看著前方不緊不慢行進的人，突然有些慌張，這裏很偏僻，鮮少有人造訪，況且，現在軍營裏的人並不多，方才他也說了，將軍帶人去處理邊界問題了。而且現在，江先生不再，眼前這個人是不是在騙她呢？她站在原地，不願再往前走，擰著眉，雙手緊緊握起，來掩飾心中的慌張和不信任，“他不再軍營裏住嗎？”

看到蘆影的懷疑，小武嘆了口氣，看著周圍略顯茂密的樹木，點了點頭，“他在後面住，和其他的兄弟在一起。”讓這樣一個小姑娘就這麽摸黑跟著自己走，而且還是個漂亮的小姑娘，人家當然會擔心，會不安。

他就站在原地，看著蘆影低著頭滿是猶豫。他明白，她在擔心自己騙他，也是，畢竟是在這樣的夜色裏，孤男寡女確實多有不便，那……還是明天再去好了，“回去吧，等天亮了，我再帶你去見他。”

“他為什麽不和大家一起住？”蘆影擡頭，蹙眉看著他那張略圓的臉頰，她確定眼前的人憨直老實，是不會對她有任何不軌之心的，可她心中還是有疑問，明明大家都住在軍營裏，為什麽他會住在別處呢？

“他……”

小武吞吞吐吐的話，還有那難言的表情，讓她的心中有一個不好的預感。聽老人們講，一旦戰亂起，大量的死亡就容易引發瘟疫。在陌上水邊的時候，她也不記得是在那一世見過，鮮血染紅整條河道，河面上漂浮著腐爛的屍體，面目全非。

那他是不是也染病了，所以才會被留在外面，以防傳染給別人？想到這裏蘆影的心猛地一緊，她上前兩步抓住了小武的胳膊，“他是不是生病了？病得嚴重嗎？”

看著小武依舊凝重的臉，她有些慌，猛地甩開他的胳膊，掠過他就往前走，“今天我一定要見到他！”她現在就要見他，即便他並入膏肓，她也要陪在他身邊，說好的，不離不棄。

看著眼前平坦的地面，蘆影微微有些楞，這一片平地上滿是荒草，及腰的荒草，只是在那正中央的地方有一棵巨大的樹，樹枝上系著一些布條，隨著風兒飄舞翻飛。

小武站在她身後，望著遠遠的神樹，聲音輕輕地像是擔心會驚動那些英靈，“他就在這裏。”

“這裏嗎？可……這裏什麽都沒有。”蘆影有些呆楞，她能感覺到自己胸口的刺痛，像是一把劍刺進又拔出，腦中有一個念頭瘋狂地占據著她的神經，壓制著她難以呼吸。

“這裏是……墓地。那棵樹上的每一根紅綾，都曾經是一條鮮活的生命。你來之前，我們與蠻軍大戰了一場，在那場戰役中，他沒有通過瘴氣林……”小武看著身邊的蘆影，看著不遠處的神樹，聲音中滿是惋惜。

蘆影沒有任何的情緒，甚至沒有哭，只是她的身邊凝聚著悲，讓人不禁落淚。

蘆影緊緊攥著手，長長的指甲深深陷入到手心的軟肉裏。她閉上眼睛，深吸了一口氣，朝著小武擺了擺手，“你回去吧，我想自己待一會兒。”

說完不等小武回答，蘆影就走進了那高高的荒草之中。這就是那場夢嗎？不是說好的，讓我等你，我們完成那未完成的婚禮的嗎？現在我來找你了，為什麽你會拋下我自己離開？

漫天的螢火突然間從不知名的方向飛來，聚集在蘆影身邊，薄薄的翅膀扇動著，像是在召喚這個同為螢火的生靈。它們是感知到了同伴的悲傷，才會匆忙忙趕過來。蘆影站在樹下，雙眼通紅滿是淚水，她的手指顫抖著撫上那棵古樹，原來，你已經離開了嗎？那……我所有的等待還有什麽意義？

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，蘆影瞇著眼睛醒來，擡起頭看著天空，似乎一切都不曾改變，還是昨日的模樣，可是，對自己而言，一切都變了，什麽都沒了。

她扶著身邊的古樹站起身來，長久的跪坐，讓她的腿有些酸軟掙紮著站了好一會兒，才算是站穩了腳步，朝著來時的路一步步離開。

擦肩過，擦肩過

那層層疊疊的樹枝上穿了一聲嘎吱嘎吱啃咬果子的聲音，透過那密匝匝的枝葉，就看到一個一襲藍衫的孩子騎在樹杈上，發髻上系著的銀色鈴鐺一搖一晃，發出清脆悠遠的聲響，他雙腳吊著一晃一晃地搖擺，手裏捧著一個紅透了的水果，水嫩的臉頰上也是沾染的果漬，濕噠噠地像是一個小貓，“婆婆，這個果子真好吃！”

在樹葉遮擋的另一處，一名紅衣白發的女子斜靠在樹幹上，一頭白發半綰在胸前，白皙的臉上有淺淺的紅暈，她修長的手指撚著銀色酒杯將那醇香澄透的酒釀灌進自己的喉嚨，另一只手垂在一邊，指尖掛著一個銀質的酒壺，聽到男孩兒的話，瞟了一眼吃得正酣的小不點兒，眼中滿是寵溺，“你就是一個小饞貓兒，什麽時候，都忘不了吃。”

突然間一陣清風吹起，將女子那紅透的衣衫撩起，發絲微揚，襯著她白皙的臉頰更是嬌媚。小孩子扶著粗糙的樹幹，輕輕一跳，落在女子身邊，趴在了女子身上，手指摟著女子瓷白的脖頸，頭靠在她的胸口，聽著她有力的心跳。女子手裏的酒杯酒壺一瞬間消失不見，他輕輕攬住身上柔軟的身子，修長的手指撫摸著他烏黑的發絲，“你呀，那果子當真那般好吃，非要虬冽幫你去尋？”擡手拭去他臉頰上的果漬，唇角微微揚起，掛著溫柔的笑意。

“嘿嘿……”點點在女子身上蹭了蹭，賊兮兮地笑了笑。其實他只是想就這麽任性一下，享受婆婆理所當然的寵溺，他喜歡就這麽靠在她懷裏，呼吸著她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。

“婆婆為什麽不告訴她呢？”點點仰著脖子，看著女子的臉，伸出手指繞著她那長長的發白，嘟著嘴巴滿是不解，他剛才看那叫蘆影的那麽傷心，不明白為什麽婆婆還是不去幫她指點迷津。

“許多事，都有它既定的軌跡，若是強加幹預，反而會適得其反。”女子唇角勾起，手指拂過垂在臉前的紅綾，國重還是家重？

風微揚，樹枝上就站了一個一襲銀衫的男子，未系的發絲在空中微揚而起，雙眉若劍，嘴唇薄涼，眸光溫柔地看著那一襲紅衣的女子，將懷裏的果子遞了過去。

女子仰起頭，看著他衣袂飄飄的模樣，咧開嘴角，笑靨如花，眼中似乎有水波蕩漾，滿是靈動之氣，她接過那亮紅的果子塞到點點手裏，“虬冽，不要總這麽寵著他，這小子都被我們寵壞了！”

樹枝上站著人只是勾起唇角，溫柔地看著她，沒有任何的怨言，只要守在她身邊，什麽都好，這點苦累算什麽。

紅衣白發的女子靠著樹，坐正了身子，腳在空中來回搖晃著，那身上的紅衣就像是著樹上勝放的嬌艷花朵，美得讓人側目，一頭白色的長發散落在一邊，因為引力的關系沿著樹幹垂下，就像是垂向地獄的蜘蛛絲，會給那些墜落在愛情漩渦中的花草男女帶去救贖。

“這個時候，好戲正要上演。”女子如畫般的臉頰上突然漾起絢爛奪目的笑容，嘴角微微勾起，充滿了誘惑，她溫柔地撫摸著身邊孩子的小腦袋，“走吧，我們可不能錯過呢！”話未完，她寬大的長袖一揮，原本坐在樹枝上的人影瞬間消失不見。

蘆影像是一具行屍走肉地沿著原來的路一步步走回營帳，山路崎嶇難行，晨起露重，她完全沒有意識地前行，只記地自己新婚的嫁衣還在江先生的營帳裏，她要穿著那一身的紅裝，去找辛朗，找自己的愛人。

軍營裏一派熱鬧景象，貌似是打了勝仗回來。她只是無意識地走，封閉六識，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玩偶。

“小心！”一聲驚呼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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